江雪看著言丞軒鼓勵的眼神，也沒留意他正握著自己的手，她口齒伶俐地就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。

最後又強調：“言總，我真的敢百分之百肯定，我做的報價單是沒有問題，我電腦裏存的原件我剛才也看了，沒有任何問題。但是我不知道為什麽添加到附件就成那樣了。”江雪說著說著有些委屈。

她也知道這次的錯有點大，看客戶發的那飽含怒氣的加紅加粗大寫的“BULLSHIT!!!!”就知道了，但是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。

“沒事！不怕，有我！”言丞軒把拉著江雪的手，又把她往前拉了拉，安慰著她。

“你是說，你檢查過報價單沒有問題，添加了附件，然後被艾達叫走了，回來之後再檢查了收件人就發送了，結果發出去的就是錯的是嗎？”言丞軒幫江雪梳理了一遍。

“對！”江雪想起於雁容的表情，問道：“言總，我們辦公室有攝像頭嗎？我能不能看一下監控記錄？”

“你是懷疑有人動了你的電腦？”言丞軒抓住重點。

“嗯，我只是猜測，也不敢肯定！”江雪點點頭。

“言總，有攝像頭嗎？”江雪目露期待，如果沒有的話她怕是說不清了，都說捉賊捉贓，她空口無憑地別人也不見得會信她。

“呃，大辦公室只是前門和消防門有，沒有對著員工的！BK不想讓大家覺得時刻被監視，沒裝過。”言丞軒眼光有些躲閃。

“沒有嗎？！”江雪一臉失望，那完了，哪怕她可以猜到大概是有人動了她電腦，但是沒有監控記錄，也沒辦法證明。

言丞軒看著江雪滿臉失落，於心不忍，一咬牙，決定豁出去了：“那個什麽，我這辦公室裝了一個攝像頭，對著外面的。那個，要不我幫你看看，看有沒有錄下什麽。”

“真的嗎？真的嗎？”峰回路轉，江雪一臉驚喜，滿臉期待。

“那個，小雪啊，你先坐到對面去。”言丞軒站起來，牽著江雪往辦公桌對面走。

江雪很知情知趣，老板肯幫她查監控就不錯了，她不會不知分寸的要跟著一起看。

“好的，謝謝言總！”江雪真心實意表達著感激之情。

言丞軒把江雪送到桌子對面，讓她坐下，自己走回去。打開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，看著江雪忍不住往這邊瞟的眼神，言丞軒把筆記本往自己跟前拉了拉，輕輕咳了咳。

言丞軒看著江雪乖巧的把頭偏向旁邊，看著那不知道是叫一帆風順還是鴻運當頭的植物，滿意的點點頭，他家小雪真懂事兒。

言丞軒點開監控程序，從今天早上剛上班的時間開始看。

嗯，他家小雪來上班了，梳著馬尾辮，穿著白色收腰連衣裙，穿著平底鞋，走起路來很歡快，朝氣蓬勃，言丞軒看著看著，唇角露出了笑容。

他擡眼偷偷看了一眼江雪，江雪還在對著一帆風順還是鴻運當頭發呆，他放下心來，接著看。

嗯，他家小雪坐下了，開了電腦，還側了一下頭，露出了側臉，笑意盈盈的，真好看。

言丞軒順著江雪的頭發往下看，想看一下江雪的背影，卻被椅子背給擋住了，他目露不悅，真礙事，什麽時候BK全部換成沒有靠背的凳子算了。

“言總，有拍到什麽嗎？”江雪看時間都過去十多分鐘了，言丞軒還是一直盯著電腦看，也不給個答覆。

“啊！稍等啊！”言丞軒趕緊收斂了春心蕩漾，開始點了加速，監控記錄快速的前進著，她看到艾達的助理來叫江雪，隨後江雪站了起來跟著走了。

江雪走後，於雁容坐到了江雪的椅子上。

“等等！”言丞軒按了暫停，往前倒了一點兒，切換成正常的播放速度。

“怎麽了？是不是錄到了什麽？”江雪站起來，問道。

“嗯，你原來猜測的是誰動了你的電腦？”言丞軒看著江雪問，他家小雪不傻嘛。

“是不是於雁容？”江雪有些不確定地問。

“對，是她。”言丞軒讚賞的點點頭。

“言總，能讓我看一看嗎？”江雪很想看一眼。

“這個，不太方便。公司機密，不太方便透漏。”言丞軒拒絕了。

他當時為了不一天到晚扒百葉窗，才裝了個攝像頭，還被言陸那二貨狠狠嘲笑了一番。

如果江雪看到他這攝像頭，一天到晚對著她的位置在錄，還不知道怎麽看他。

“好吧，我理解。”江雪有些失望，但還是善解人意地沒有堅持。

言丞軒又接著看了一會兒，雖然看不太清楚於雁容做了什麽，但是按照她在江雪電腦前待的時間算，改個報價單的時間完全夠了，現在可以肯定就是她搞的鬼。

言丞軒冷笑一聲，真是不知死。

在BK搞鬼，還敢搞到他言丞軒頭上，對，搞到他嬌嬌未婚妻頭上，就是搞到他言丞軒頭上。

言丞軒敲打鍵盤，劈裏啪啦一頓操作，把於雁容坐到江雪椅子上那段視頻給剪輯下來，發到言陸手機上。

隨即撥了言陸電話：“進來！”

言陸很快走了進來。

“看手機，發了段視頻給你，是坐在江雪右邊，那個叫於雁容的搞的鬼。不用跟她廢話，直接開了吧。”言丞軒冷冷吩咐，BK不要這種心機深沈搞陰謀詭計的人。

言陸一邊點開視頻，一邊往外走。

“對了，把視頻給艾達看，炒人的事讓她這個經理去做！”言丞軒抱著胳膊冷冷吩咐。

言陸點點頭拿著手機走了。

“謝謝言總肯幫我，我現在能出去了嗎？”江雪站起來，指著門問。她很感激言丞軒，想和他再說幾句話，但是她很想親眼出去看一下。

雖然她知道於雁容家條件不怎麽好，她又一心想要進大公司，如果被BK炒了之後怕是很難找到更好的公司，但是江雪並不覺得於雁容有什麽可憐的。

第一次的事兒，是她江雪自己不懂問錯了人，她雖然心裏不舒服，但是沒怪過於雁容。但是這次的事情，是於雁容自己心思歹毒，想陷害她，如果不是言丞軒願意幫她，那現在被炒的就是她江雪了。

所以她不覺得她應該可憐於雁容，相反，她很想出去親眼目睹於雁容被炒的過程。江雪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上幸災樂禍，但是她就是這麽想的，她就想這麽幹。

言丞軒望著江雪那一臉的激動，和期待著看好戲雀躍的小眼神，好笑的點點頭。還好，他嬌嬌未婚妻沒有傻蠢，他當時還擔心江雪犯蠢為於雁容求情，如此一來，他放心了。

他輕咳一聲：“嗯，去吧！小雪啊，出門之前，把你臉上的笑意壓一壓！”

“這麽明顯嗎？”江雪有些不好意思，伸出兩只手，在臉上搓了兩把，收斂表情，換上一副嚴肅的樣子，再次看向言丞軒。

“嗯，可以了，出去吧，晚了該看不到了！”言丞軒悶笑出聲。

“好的，謝謝言總。”江雪說完轉身快步往門口走，拉開門之前，深吸了一口氣，然後低著頭，盡量維持面無表情的往自己座位上走。

她一邊走一邊仔細觀察著，前面站起來看熱鬧的那些人都坐了下去，估計是被訓斥了。但有些坐在靠走道的，還是把頭伸出來，好奇的往這邊看著。

不遠處站著的言陸舉著一個手機，手機裏播放著什麽，艾達和露西正把腦袋湊到手機前看著，江雪也沒仔細看她們的表情。先前那個保安站在一邊等著。

江雪走回自己位置，看了一眼愛麗絲，她還在那低著頭看資料。

江雪又看了一眼於雁容，於雁容坐在自己位子上，神情不安，右手按著鼠標，不停地點著，江雪掃了一眼於雁容的電腦屏幕，什麽都沒有，於雁容就在桌面上空按著刷新，一遍又一遍。

江雪微微嘆口氣坐回椅子上，剛才在言丞軒辦公室裏面的雀躍瞬間煙消雲散。

她和於雁容大學同學四年，又在一個寢室住了四年，畢業又進了同一家公司，可以算得上是緣分不淺了，可是有些人並不是說你天天見面就能成為好朋友的。

這件事兒一過，怕是兩個人這輩子也不會再來往了。她江雪不願意，她肯定於雁容更不願意。

一生只有一次的大學室友，就這麽就斷絕了來往。

以前幾個人熄燈聊天的時候，還說著畢業多少年多少年要在一起聚一聚，但這麽看來，以後怕是最多三個人一起聚了。

想到這些，江雪心裏那一絲絲看熱鬧的情緒蕩然無存，剩下的只有深深的無奈，和些許傷感。

江雪打開電腦，開始編輯郵件。這件事情鬧到這樣，內部處理完了，肯定要給客戶一個交代。沒有上面允許她也不敢私自發郵件，但是她可以現在word上先打個草稿，看看要怎麽說。

她建了一個新的word文檔，命名為apology（道歉），但是久久卻打不出一個字。

後面傳來腳步聲，艾達帶著露西和保安走到於雁容旁邊。

艾達冷冷開口，公事公辦重覆了她對江雪說的那番話：“於雁容，你自己做了什麽，你自己應該清楚！為了大家的臉面，我也就不明說了。現在你被炒了，請收拾好你自己的私人物品，跟著保安去人事部辦理離職手續，然後離開BK！”

江雪以為於雁容會做賊心虛，不聲不響的離開，可是於雁容再次刷新了她的三觀。

於雁容竟然“啪”地用力一摔鍵盤，指著艾達就開罵：“艾達，你不要拿出一副大老板樣子，在我面前裝模作樣，你不過也就是個打工的！今天這事情鬧到這個地步，還不是你先收了我的禮物，答應把大客戶給我，後來又不肯給了，我氣不過才這樣！你裝什麽逼！”

江雪滿臉震驚地轉過頭看向於雁容，她從來都不知道，一向高冷的於雁容可以說出這麽市井潑婦吵架一般的臟話。

顯然，艾達也沒想到於雁容會說出這番話，她一臉震驚地指著於雁容，可是氣得手直哆嗦，楞是半天沒說出話來。

組長露西看艾達臉色不對，連忙上前打著哈哈，勸著於雁容：“於雁容啊，你別生氣，艾達也是執行上面的命令，不是針對你。你看大家都在看了，趕緊收拾東西走吧，別鬧得太難看。”

於雁容才不吃這一套，就跟吃了嗆藥一般，得著誰嗆誰：“管你屁事！滾一邊去！”

於雁容當真是破罐子破摔，一點兒臉面都不要了。

她全家，還有所有的窮親戚都知道她於雁容是江大優秀畢業生，進了江市最大的外貿公司BK，做了最有前途的外貿員，結果現在呢？竹籃打水！

她滿腔的憤恨和怨氣就是要發洩出來，憑什麽一個二個的都為難她！就算她走了，她也不會讓這些人好過。

於雁容看向一臉吃驚的江雪，氣就不打一處來，沖過去指著江雪就罵：“別以為我不知道，你就是靠著一張狐貍精的臉，勾搭了大老板，才拿到大客戶的吧！”

於雁容就像瘋狗一樣到處亂咬。

言陸一看情況不好，冷著臉對還在發楞的保安說：“你不想幹了是吧，還不快點把她拎出去？”

保安看到一向和善的言大助理黑了臉，連忙上前，兩只手掐住於雁容的肩膀快速就把她給提了出去。

於雁容一邊掙紮一邊罵：“放開我，BK就他媽是一家土匪公司，看我告不告你們！我一定要告……”

言陸冷著臉對艾達說：“你去跟人事部的馬經理說一聲，讓他盡快把事情處理了。另外她這麽不服氣，把視頻給她看看，如果再鬧，就報警。”

言陸說完轉身回了言丞軒辦公室。

艾達回過神來，冷冷地看著站起來看熱鬧的人，怒斥：“看什麽熱鬧，手裏的事情都忙完了是吧？這個月的業績都達到了嗎？”

看熱鬧的眾人趕緊坐好，開始忙碌起來。

艾達說完，冷冷地掃了一眼江雪，隨後帶著露西，還有不知道什麽時候也過來的助理莫莉，一起去了人事部。

大辦公室頓時陷入了一片沈寂，沒有人說話。BK這麽多年，炒人無數，但還從來沒有哪一次炒人鬧到這個地步。

即使是被炒的員工，哪怕心中再不滿，頂多心裏罵幾句，背後咒幾句，但明面上一般都會為了維護最後的臉面，悄悄地走掉。這才是社會人理智的做法。

這於雁容還當真是讓人大開眼界。

江雪微微嘆口氣，忍不住感嘆社會可真覆雜，她現在無比懷念學生時代。

江雪對著電腦，想集中精力把那份道歉的郵件草稿打好，但是腦袋卻一片空白，一個字也打不出來。

突然有人在她旁邊小聲說：“江雪，言總叫你進去。”

江雪嚇了一跳，連忙偏過頭去看，竟然是言大助理蹲在她椅子旁邊做賊一樣的跟她說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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